之前莫名其妙被封，重发一遍，亲友点的喻王喻五题（内含一句话昊翔）

1.前后桌

2.走廊拐角

3.双向暗恋

4.你的背影

5.对准你的镜头

【一】

紫阳花开的季节，喻文州上完足球课，握着一瓶冰矿泉水走回教室。

同往常一样吵吵闹闹的走廊，同往常一样静谧无人的转角。拐角处的走道通往老师们的办公楼，平常这里几乎没有人，或许是因为其他同学不适应没有阳光的走廊和压抑的气氛。

但喻文州偏爱这条路，除了可以节省几分钟的时间，有时还能看见后桌的王杰希。每当这时他会放慢脚步，掐准时间，将能够从背后注视王杰希的时间最大化。

虽然他不知道，这时候王杰希也总是刻意走得很慢，很慢。

以这样的速度走回去，上课之前还能做十道单选题，今天他没有遇见王杰希。

走过平常的转角，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在墙角偷听他们的对话。是班主任和王杰希。身居班级第一名的王杰希被班主任找来单独谈话，这件事十分奇怪。更怪异的是，仅次于王杰希的喻文州没有直接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喻文州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他无法确定原因是上节课还是眼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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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上完篮球课，还没来得及和往常一样走到楼下的售货机，看看后桌的喻文州是否在买水，就被班主任叫到了楼梯转角谈话。

“王杰希，你确定好志愿了吗？”

“好了。”

“想考哪所大学？”

“微草大学，我的父亲和祖父都从那里毕业。”

“好，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只要继续保持就可以了，回教室去吧。”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楼梯去上其他班的课了。

“老师再见。”王杰希答道，眼睛向转角处看。刚刚谈话间似乎有人经过，却没有过来，他没有戳破，径直走向教室。

实际上王杰希考微草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喻文州的去向。自己能够和他去同一所大学或是同一个城市吗？答案趋向否定的一侧。王杰希最近总觉得自己的心被暖流占据，但现在不应该想这些。他翻开练习册，继续研究上节课间没做出来的数列最后一问。前桌的喻文州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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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草大学全国一流，但对喻文州来说最重要的是，微草在北京。他要考的蓝雨大学却在广州。天南地北的距离，不再能够使他拥有体育课和课间操时偷看王杰希一眼的小幸确。哪怕去考北京的学校，去考微草大学，又有何异？

他和王杰希虽是同班同学，虽是前后桌，关系却和路人无异吧。

喻文州温文尔雅，但在和同学们的交往上也只是保持温文尔雅，打招呼时习惯性的微笑，和同学交谈时点到为止的态度，都使他和同学们的关系没有多亲密。他也不清楚在这种五月中萌发的情感，当其他人处在即将高考的紧张氛围中时，他光是想到王杰希的背影就感到满足。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喻文州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是窗口银杏树落叶时，还是楼角紫阳花开放时？又或许都不是。

他的思绪回到了高二的夏天，一个听上去就很美好的时间点，波子汽水与抹茶冰淇淋，修学旅行和前桌的你。修学旅行这四个字对一群十七岁少男少女的吸引力有多大自然不必说，只是比同龄人早熟的喻文州实在是很不乐意将这么重要的复习时间浪费在博物馆与造酒厂的氤氲里。

在去江南水乡的大巴上，他径自坐在了后排的一个双人座上，戴好耳机听新闻，为了同旁边的人尽可能少得接触。那时出现在喻文州身旁的背影是王杰希。王杰希坐下后拿出手机，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是曾经用过的一个单词软件。喻文州对这款软件的态度不褒不贬，可以说在一段时间内，它使他收益颇丰，只是后来他又找到了更好的方法。王杰希的总分常年占据班级第一，但在英语方面，还是喻文州更胜一筹。只是喻文州觉得此事不提也罢，于是不做声。

奔波结束回到民宿旅馆时，夜色已经笼住这古镇，青砖黛瓦墙头的路灯散射出一圈黄晕，灯下行走的人影被拉得很长。远处角落的一只橘猫察觉脚步声，跳入了河边郁郁葱葱的草中。两人一间的套房，喻文州居然又被和王杰希分在了一起。

“你先洗澡吧。”喻文州关上门，对王杰希说。

“好……好的。”王杰希本想回到房间趁热打铁写篇散文以应付修学报告，没料到喻文州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他回想起在大巴车上喻文州的侧脸和均匀的呼吸，以至于当屏幕弹出lust一词时他的心率陡然加快。

王杰希放下行李箱，从其中拿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转眼却见喻文州从随身背包里抽出一套物理卷，按动笔芯，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没想到是这个意思……”王杰希硬生生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喻文州转头，正碰上王杰希注视他的目光，他挥挥手里的草稿纸，笑道：“王杰希，夜晚和物理更配噢。”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王杰希清晰地辨认出，这种微笑有别于喻文州日常惯例的礼节微笑。是他第二次看见这种笑。喻文州又开始做起物理题，王杰希顿了顿，拧开了浴室的莲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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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初次见到喻文州非客套性的笑是在不久之前，这时间究竟算不算久，王杰希自己也不清楚。或许他潜意识默认见到一次就足够了，又或许他迫不及待地盼望再次看见。在第一次看见之前，他不曾设想有机会感受，可那一次之后又不知不觉地越陷越深。

小高考刚结束的一个课间，喻文州突然对走在身后的王杰希笑着说：“海棠花开了。”那时喻文州身后一片初开的垂丝海棠在暖风中摇曳，衬得喻文州脸上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粉色。之后喻文州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赏花，一旁的王杰希则在看他。

关于那次修学旅行，王杰希在浴室中究竟抱着何种心情洗完澡他自己已全然忘记，只记得计划写的那篇抒情散文改成了叹大江东去的豪迈诗歌。

在水乡人家初夏的蝉鸣中，喻文州的呼吸和手臂摩擦桌面的声音揉在一起，盖住了他极力掩饰的心跳声。毕竟民宿房间内提供的唯一一张书桌被他们两人一人占据一半，二人随意堆放在桌上的书本更减小了彼此的距离。喻文州去洗澡时，王杰希差不多完成了作业，倚着靠枕躺在床上背古词汇书。书上印刷清晰的字母渐渐模糊，像被一场阵雨冲刷到纸的各处，王杰希回想起傍晚的尴尬闹剧，嘴角上扬。

傍晚时，民宿的工作人员告知师生一行人，由于突发情况，有一个房间只有双人床了，必须有两个男同学睡在同一张床上。班上两个毛头小子自告奋勇地去了那个房间。如果自己当时说要住在那里，这一切又会如何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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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经历了修学旅行，喻文州也没觉得自己和王杰希的关系进了几分，一如平常的态度，他不知道如何向王杰希说明自己心中的想法。尤其是听到了刚刚班主任和王杰希的对话后，让这种情感随着毕业和时间的洪波流逝的想法占据了脑海。事实上，除此之外他似乎别无他法。此时此刻他把课桌上的英语练习册换成数学的，翻到王杰希正在做的那一页，喻文州当然清楚是什么东西在内心中作祟，只是他不准备挑明，无论是对王杰希，还是对自己。一如他曾经做过的事。

尽管喻文州和王杰希所在的学校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知名高中，但仔细考量一下应该算是本市第二的高中。喻文州初中时一心想考入最优秀的那所，无奈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实现。

那之后的夏天，别人家的小孩子们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中午时，喻文州在伏案学习。别人家的小孩子们在室内泳池享受清凉时，喻文州在伏案学习。别人家的小孩子们在荣耀竞技场进行电子竞技运动挥洒汗水时，喻文州还在伏案学习。

一个早熟的少年，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与劣势在何处，他写字速度慢，但是字个个鸾飘凤泊，深得阅卷老师喜爱。经过一个暑假的磨砺，他的思考速度加快，概括能力大幅上升，写字慢的劣势对他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高一一开学，喻文州就稳居年级前十，水平直指他曾经梦想高中的顶尖学生。然而，他自己也清楚，那个暑假他是如何度过的，他将自己曾经对梦想的渴望深深压在心底，甚至不知何时已经抛之脑后，他深知不能长此以往下去。

抉择是艰难而痛苦的。喻文州的父亲是一位刻板的老学者，他总是以事业为重，喻文州或多或少也遗传了他这方面的性格。面对前方的路，喻文州已经经历过一次未实现理想的苦楚，他更坚定地决定以学习为重，不去想这些事。

【二】

高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高三更是如此。在题海、每日的提神咖啡与每周仅存的几节体育课陪伴下，模考来得格外的快，毕业更是如此。雨后的紫阳花泛着水光，蓝莹莹地在少年们的身旁预示分别的时刻。

拍毕业照的时刻。身着礼服的毕业生们簇拥在学校纪念碑前，女学生们的格裙及膝，衬出白皙好看的小腿和端庄的气质，男学生们也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按照身高排列，王杰希恰好站在喻文州的身后，他低头正能看见喻文州。微光肆意地洒在少年柔软的头顶，王杰希又一次地心跳加快。从修学旅行开始，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这种感受了。苏沐橙、柳非她们在课间讨论连续剧时提到的“小鹿乱撞”，王杰希是不可能承认的。至于不时搂搂抱抱、动不动拳打脚踢的唐昊和孙翔他更是感到不屑，其实是羡慕也说不定。

“马上要拍照了，同学们互相整理一下衣服啊！”班主任不忘提醒道。

喻文州正好翘起了一撮头发，王杰希开始赞叹自己的运气，不知道上个月食堂连续一周不供应白斩鸡，害他半个月没看到喻文州笑，是否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

伸手压平喻文州卷起的发梢，王杰希担心喻文州多疑，还补了一句“喻文州，我帮你整理一下头发。”声音有细微的颤抖，旁人注意不到，但王杰希感受到了心脏漏下的那一拍。他故作镇定，视线对上了镜头。

喻文州其实被王杰希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抬头正捕捉到王杰希的一丝慌乱，只是他一贯温柔却并非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说是将人拒之千里的表情没有改变罢了。眼前的王杰希沐浴在阳光之中，从胸前到头顶一丝不苟，无可挑剔。

可喻文州顺势握住了王杰希的领带结，调整了一下位置，“好了。”不出喻文州预料，慌乱之中的王杰希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小把戏。

“咔擦”，“咔擦”。

班级集体照拍好后，同学们又纷纷合影留念。王杰希被许斌、方士谦、刘小别众人拉去合照，又有其他班级的女同学邀请他拍照，尽管有位女同学红着脸对他说：“你……你的眼睛真大呢。”，王杰希还是礼貌地一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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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正准备离开，却被一旁的班主任拉了回来，“别急走，来，我们班第一第二的学霸们也拍张照纪念一下呀。以后如果考到同一所大学还要互相照应呢。”

同一所大学吗？喻文州不明白班主任说这句话的意思。早就统计好所有学生理想学校的他，应该很清楚王杰希和喻文州相隔两千多公里的志愿。但是此时此刻的合影是拒绝不了的，他也乐意为之。

“3——2——1——”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照片中两位少年笑得很甜。背景是紫藤萝的花海，空气中漂浮着甜蜜的气息，如梦似幻。如果仔细观察这张照片和集体照，就会发现两张照片中喻文州脸上的笑意略有区别，这个细节是某天王杰希在整理旧照片时发现的。

【三】

   高考那天王杰希发挥地和往常一样，微草大学的分数线也是轻松地达到了。其实早在高二他就对喻文州的志愿略有耳闻，南方的蓝雨大学，听上去就很符合喻文州的气质。他也曾考虑过考蓝雨而不是微草，可终究被现实击溃。面对父亲与祖父的期待，和喻文州无法理清的行为，他还是选择去北方。他不知道喻文州究竟如何看待自己，对待自己和对待其他人不一样的细微态度是否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填志愿的那一天，他刻意回避看喻文州的选择，即使他们的座位和学号都靠得那么近。班主任最后的嘱托在脑海中散成无意义的字符，明明这三年来无论多复杂的题目他思考后都能理解。

自己的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他比谁都清楚。以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无法提前一刻钟做完数学随堂小测验，然后装作检查答案地观察前桌的喻文州。无法在物理老师评讲自己只错了一道题的试卷时，拿出另一套题目，边做边看也在做题的喻文州。无法在做最后一篇英语阅读时，瞥见喻文州已经不紧不慢地涂好答题卡。也无法喊他一声“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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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不知道的是，喻文州何尝不是这样。他再也无法在体育课后跟着王杰希走回教室。再也无法听到王杰希在食堂称赞自己喜欢的白斩鸡。再也无法在英语周考时刻意加快做选择题的速度引起后桌的注意。更无法喊他一声“杰希”。

放学时是喻文州先走了出去，这次是真正的意义上的放学了。平日里放学之后，哪怕间隔周末、小长假、寒暑假，也总有一天要回到这里。但这一次，离开学校的同学们再也没有必须回来的必要，离开本市的同学尤是如此，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也说不定。喻文州知道自己的脚步中的私心，他不愿意看着王杰希在他前面一步步远去。王杰希不一定会注意到我，他自我安慰，只是和平常一样的走出校园，王杰希不会因为我走在前面而难过。换另一种情况就说不定了。

但同时喻文州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如果王杰希叫住了自己，不论什么原因，他都会认真地告诉王杰希自己的想法，无论他的反应如何。喻文州选择了一种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的结局，将一切交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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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看着走出教室的喻文州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冲过去追他，但是理智立刻压住了这股冲动，他慢慢地跟在喻文州后面，一步一步地跟着。从此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王杰希心中的无尽话语在最后的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没想到离别时刻真如古人描写的那样，竟无语凝噎。只是写下这句的古人是与恋人分别，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的美好一步步走远。

喻文州的背影在晚霞的投射下熠熠生辉，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又慢慢黯淡。王杰希决定将这一切交给命运。只要喻文州回头看了一眼，他都会立刻跑过去，告诉他自己的全部想法。尽管这些想法中充斥着十八岁少年梦中的绮丽。

【四】

离别时刻的夕阳总是包含无限忧思，在青春少年的眼里更是愁绪满溢。红霞之下，一位少年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的少年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校园大门，最终在天际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END